对话香港第一代浑水：做空没有恶意之说，只是为了赢利 ...
随着瑞幸咖啡本身扯下了已经遮不住什么东西的遮羞布，如今许多人都在盯着中概股的底裤看，恐怕内里躲了什么雷。2011年中概股被广泛质疑的一幕好像正在重现。不外，这一次的中概股不再是一捅就破的泡沫，爱奇艺、好将来、跟谁学固然相继成为做空机构的目的，但从股价体现来看还算坚挺，没有出现瑞幸咖啡那样的“脚踝斩”。
瑞幸的坍塌让浑水如许的做空机构再度迎来了高光时候。现实上，看空研报并不是浑水如许的境外做空机构的专利，早在19年前的港股市场上，就曾发生过惊动一时的“格林柯尔和欧亚农业”遭看空变乱，而发布看空研报的是同一个人——时任瑞银华宝中国研究部主管的张化桥，而他也因此被媒体称为“香港第一代浑水”。
靠近20年后，张化桥怎样回想当初那场针锋相对的看空之争？又怎样对待现在的企业造假举动？凤凰网财经《康主编》栏目克日与其举行一场深度对话。
张化桥向来以“敢言”著称，当年在格林柯尔和欧亚农业方兴未艾的时间敢于看空，必要极大的勇气，也蒙受了很大的压力，乃至遭到了顾雏军的告状。
即便如今已经年近60岁，在对话中依然观点光显，而且对本身的观点有着近乎偏执的对峙。
谈到当年看空格林柯尔和欧亚农业的事变，他具体回想了其时发现造假的委曲，以及其时面对的人身威胁和股民对其“黑嘴”的质疑。他直言，本身并没有剖析公众的质疑，由于“研报并不是保举给公众，而是保举给基金的”。
而提到浑水如许的做空机构，他表现浑水是在扫除资源市场的污染，有存在的须要，而且不应该加以限定，“做空没有恶意之说，只是为了赢利”。
他乃至发起，为了真正地铲除上市公司做假帐的泥土，可以实验“反向估值体系”。利润越多，估值越低，证监会批复的融资额越少，大概，只准它上市流畅，但是禁绝它融资。究竟它的利润很好，实在也不必要融钱。反过来，企业利润越少（大概亏损越大），估值越高，证监会批复的融资额越大，究竟它们确实有资金需求。
以下为采访实录，已经其考核，部门有删减：
01、“看空上市公司遭威胁，瑞银发起我一年内别回本地”
凤凰网财经：您怎么看瑞幸造假变乱？
张化桥：瑞幸造假变乱之以是成为舆论核心，重要是由于瑞幸是一个消耗品牌，为社会所熟知，之前也比力高调。但现实上从造假的数额来看，瑞幸22亿的造假数额并不是最大的，另有许多更为触目惊心的案例。
凤凰网财经：2001年的时间，您其时是怎样发现欧亚农业、格林柯尔这些题目公司的？
张化桥：19年前的造假本领照旧很粗糙的，许多公司都是直接在财政报表背面加一个0。但是其时的分析师都比力懒，上市公司治理层说什么研报里就写什么，以是被揭破的造假公司并未几。
在发出那篇质疑格林柯尔的陈诉之前，我实在曾经在研报中保举过频频格林柯尔，（编者注：张化桥曾恒久跟踪格林柯尔，2000年7月，张化桥地点的瑞银华宝对格林柯尔公司的评级是“猛烈买进”），但是在随后的观察中，我发现这家公司现实上是存在题目的。我其时往格林柯尔的几个重要市场，北京、广东、海南等等，都往看了看。厥后我就发现，格林柯尔有点不对劲儿，如果销量夸大一倍，我大概看不出来，但是当你夸大十倍的时间，就连我这个大老粗也能看出来了。厥后，我往格林柯尔在天津的制冷剂工厂门口待了一天，发现一辆收支的卡车都没有。
别的，其时格林柯尔宣称本身的空调可以省电，但我和本地的装修工谈天的时间，那些工人根本不信赖格林柯尔的宣传。
厥后，颠末观察后，我就发出了那篇看空格林柯尔的研报。（编者注：2001年12月5日，《财经时报》和《财经》杂志同时登载文章，对格林柯尔制冷剂的效能、公司的红利本领以及部门产物是否位列美国ASHRAE分类尺度等题目举行质疑。翌日，格林柯尔股价暴跌，由12月5日收盘价3.525港元跌至12月6日的2.82元，当日跌幅近20％。2001年12月12日，张化桥在发给客户的电子邮件及今后的研究陈诉中指出，顾雏军合格林柯尔的治理层好像已认可，其产物并非都是无氟的，同时他对格林柯尔产物的节能结果产生了质疑。当日，格林柯尔的股价比前一生意业务日收盘价2.65港元再跌13％。之后，格林柯尔的负面消息更有如雪片飞来，其股价最低曾报1.26港元。）
在发布完格林柯尔的看空陈诉之后，我又开始关注欧亚农业这家公司。这家公司很故意思，董事长叫杨斌，和我同龄，曾经还曾被《福布斯》评为2001年“福布斯中国大陆富豪排行榜”第二。
他1999年的时间通过借壳广华化纤赚了一笔钱。然后就到沈阳搞了一个“荷兰村”，说要莳植一种花草——大花蕙兰的蝴蝶兰，然后出口环球，末了现实上是开辟房地产。
其时我是怎么发现这个题目的呢？说来也简朴，我是农夫身世的，我往欧亚农业的苗圃里一站，我就发现苗圃的面积和宣传中的面积差得太多了。3000亩什么概念平凡人大概不知道，但我是种田的，一眼就看出来了。
之后回到公司我就开始查对数据，效果一看报表里所说的花草出口收进比整个中国花草出口的数额还大。
别的，欧亚农业的财报也是毛病百出。兰花从组培到长成幼苗均匀为4个月时间;依据欧亚农业本身的数字，2001年前4个月生产了1000万株兰花，那么整年应该3000万株左右，按其收进11亿元来算，每株幼苗差未几36.6元，这比其时市场上最好的苗还高出9倍多。然后，我就发布了质疑欧亚农业造假的陈诉。
（编者注：在陈诉中，张化桥重要对杨斌质疑两点，第一，自90年代初开始的短短10年间，杨斌个人财产由1亿敏捷膨胀到75亿，速率之快令人咋舌;第二，欧亚农业与旗下的欧亚实业之间的关联生意业务并不能给欧亚农业带来现实贡献。2002年元旦，张化桥回到了香港，并立刻与13个基金司理通电话，告诉他们他对欧亚农业的见解。2002年元月之后，杨斌的资金链显着体现出了裂缝。春节后，杨斌开始拖欠工程款。据悉，欧亚在荷兰村项目累计欠修建公司工程款几个亿。2002年9月19日，香港证监会以“未能表露轻易影响股价的一些信息”为由，停息欧亚农业生意业务。9月26日，欧亚农业规复生意业务，9月30日，欧亚农业再次声称发布公告而停牌。在此期间,杨斌疯狂出售他持有的股票，套现近5亿港元。2002年10月杨斌被捕，欧亚农业轰然倒下，所谓的“高科技农业”浮华泡沫随之破碎。）
凤凰网财经：看空研报发出来之后，两家公司的股价大跌，市场上有什么反应？
张化桥：舆论的质疑很锋利，有人说我是黑嘴，之前一连保举格林柯尔，厥后又看空。另有人说我跟瑞银的生意业务部分勾通一气，生意业务部分先做空这个股票，然后由我看空来打压这个股票。其时国内许多人不明确券商的研究部分和生意业务部分之间是有防火墙的。
凤凰网财经：怎样面临市场上关于“黑嘴”的质疑？
张化桥：我不应对，我不理他们，他们爱说什么说什么。由于对我来讲，公众跟我不要紧，由于我的客户是基金司理，而不是公众。别的，我之前保举是由于我看好这只股票，从其时的财报来看，公司的质地确实不错。但厥后我观察发现有题目后，固然要把题目揭破出来。
凤凰网财经：被看空之后，两家公司有找过你吗？
张化桥：找过，叫各种人打电话给我，有的偕行就打电话给我，说我不专业，大概骂我，有些人就说你以后回本地警惕。当初，瑞银的合规部分发起我一年之内不要往本地。
顾雏军和格林柯尔也告状了我和瑞银。官司打了很长时间也没效果，但是由于打官司又要费钱，又要花时间，以是，末了瑞银就拿出30万港币，庭外息争了。
末了，过了两年这两家公司就全部崩盘倒闭了。
凤凰网财经：您在微博上说，假如您在揭破欧亚农业和格林柯尔的时间有公众的支持，您可以揪出上百家造假的公司，如今还能记起来有哪些公司吗？
张化桥：所谓上百个公司，我并不是说真的是有一百个造假的公司，只是说造假的公司许多。实在我其时已经写好此中家公司的看空陈诉了，但是我们的合规部分不让我出。
凤凰网财经：哪几家公司？
张化桥：我不能说。
凤凰网财经：那几家公司如今还存在吗？
张化桥：有的不在了，有的羽化股了。
凤凰网财经：对于平凡投资者来说，怎样发现企业造假的线索？
张化桥：没办法发现。我假如不往观察的话，也没办法发现。观察是要花时间的，以是，平凡投资者就不要本身往观察了。假如以为某一家公司有题目，绕开就是了。
02、“做空没有恶意之说，就是为了赢利”
凤凰网财经：您是怎样对待浑水如许的做空机构的？
张化桥：他们是在帮股民的忙，在扫除资源市场的污染。
凤凰网财经：如果一家做空机构发布看空陈诉之后，这家公司的股价大跌了，但是厥后证实这份看空研报是错误的，那由此产生的股民丧失是一个必须思量的环境。这个题目该怎么办理？
张化桥：这个就交给市场往办理。做空机构也是有本钱的，如果他的看空陈诉是错误的，那他碰面临两个丧失，一个是光荣的丧失，另有就是资金的丧失。如果公司股价不跌反涨，那做空机构就是亏钱的。而如果这些造假的公司没有被揪出来，那题目只会越积越多，市场风气会越来越坏，末了就会有更多的股民，亏更多的钱。
凤凰网财经：那能不能设立一种机制，可以最小化地淘汰这种由于做空机构发布错误研报而造成的丧失？
张化桥：不应该做这个。为什么？你可以唱多岂非我就不可以唱空吗？看多是你的权利，唱空也是我的权利。
凤凰网财经：那怎么制止恶意做空呢？
张化桥：做空没有恶意之说，就是为了赢利。
凤凰网财经：赢利也有正当和非法之分。
张化桥：上市公司的财政报表有真有假。对冲基金的控告有对有错。但是，为什么险些全部的上市公司的股价在被打下往之后，就永久爬不起来呢？由于他们的屁股自己就不干净。
2006-08年，我在深圳控股当实行董事和COO的时间，我对全部的对冲基金都分外热情。为什么？对冲基金起首要借股票往卖，然后再从市场买返来回还原主。他们为我们的股票增长了两次生意业务时机，而且风险自担，我感谢他们还来不及呢！我咋能求全谴责他们呢？我很乐意资助他们打电话找抛空所必要的股票。
凤凰网财经：您以为一个好的分析师的评判尺度应该是什么样的？
张化桥：说真话的分析师就是最好的分析师。他可以看错，但是不能说谎言，不能明知道一家公司是垃圾，却还在公然唱好。
别的，做分析师是必要有捐躯精力的，由于看空是双方不讨好的，持有股票的人会恨你，由于你造成了他的丧失，而对于不持有这家公司股票的人，你发布的这篇研报对他也不会有什么影响。
03、“为了真正地铲除上市公司做假帐的泥土，可以实验反向估值体系”
凤凰网财经：您以为上市公司为什么造假屡禁不止？
张化桥：很紧张的一个缘故原由是大股东不留意掩护小股东的权益，唯利是图，主观上造假的动机太大。
2002年，我在瑞士银行当分析师，往造访一个受尊重的企业家。他的公司我预备写研究陈诉覆盖。从前我见过他几次，他把业务模式表明得比力清晰。
他还多次说，钱对他来说不紧张。不外是个符号而已。你要那么多钱有什么意义？关键是把奇迹做好。我刚跟格林科尔和欧亚农业在香港的法庭表里博斗了半年多，心力交瘁，听到这位企业家的佛系之言，我有点感动。
午饭很不错。还喝了一点酒。他请我尽快把陈诉写出来。“你帮我把股价推高一点。我想卖点股票”。我立即醒酒了。
巴菲特说，股票就是债券，只是比债券更颠簸，更不可靠。假如你把股票当成债券，一个永久不必要回还的债券（永续债券），而且是可以永久不付利钱的永续债券，你就知道怎样估值了。别的，由于尽大多数上市公司的投资级别属于"非投资级别"，也就是"垃圾债券"，你就明确它的年化利率应该是多少。
你把钱存在银行，稳妥当当每年得到3％左右的利钱，乃至更高利钱。你都不消你费心。假如A股的股息率要到达这个程度，那就只有两个大概性：要么企业分红直到流血而死，要么股价跌一半乃至更多。
凤凰网财经：有没有大概杜尽企业造假？
张化桥：为了真正地铲除上市公司做假帐的泥土，可以实验“反向估值体系”。利润越多，估值越低，证监会批复的融资额越少，大概，只准它上市流畅，但是禁绝它融资。究竟它的利润很好，实在也不必要融钱。反过来，企业利润越少（大概亏损越大），估值越高，证监会批复的融资额越大，究竟它们确实有资金需求。
企业纵然没有假账，假如治理层和大股东没有同等对待小股东的刚强信心，他们可以随时把钱转到本身的腰包（好比通过吞并收购，资源付出等）。别的，纵然企业没有假账，纵然治理层和大股东不偷钱，他们可以霸着上市公司的平台，恒久让小股东陪着玩。公司的每股代价3元大概5元，但是永不分红，大概很少分红，那么企业的内在代价跟小股东有何干系？他的40%的股份属于他的，散户的60％也是属于他的。别的，他们假如失往了工作热情，而又霸着位置，不愿退位，不愿清盘，不愿卖盘，小股东只好落得个"代价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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